《河东驭鹏记》
昔年独钓寒江,自诩窥尽天地玄机。今朝困坐此玄鹏腹中,方知永州八记所载,不过芥子纳须弥耳!
玄鹏通体皎若霜雪,两翼垂云,静卧时似昆仑玉碎堆砌成山。甫入舱门,便见流霞映壁,明珠嵌顶,竟有二十四节气光影轮转其间。忽闻鹏鸟长啸,声震八荒,某紧抓檀木几案,却见舷窗外黔中山水倏尔缩成砚中青黛,武陵烟霞刹那散作指间流霰。
"此非《逍遥游》所载海运乎?"余方惊呼,鹏鸟已负青天而莫之夭阏。云涛似钱塘怒潮拍打玄窗,日光如碎金倾泻锦榻。昔年钴鉧潭观鱼之乐,较此凌虚御风之趣,直如萤火比之皓月!
尤奇者乃玄鹏腹中万象:玉案嵌有星河图谱,指尖轻划便可丈量九州;琉璃盏中琼浆自温,竟较愚溪醴泉更胜甘醇。忽见电子舆图闪现零陵故地,当年某结茅而居之西山,竟有虹桥跨壑、广厦摩天。铁翼掠过潇湘时,某几欲掷冠泣血——若永贞年间得此神物,何愁革新宏图不展?
舱中稚子笑指玄鹏名曰C919,不食金丹,不饮玉露,全仗华夏匠人凿破混沌。忽忆《天说》旧文"彼上而玄者,世谓之天",而今炎黄子孙已在青冥之上另辟乾坤!若使刘禹锡在此,定要重写《陋室铭》;倘邀范致能同游,必当焚毁《天问》旧稿!
鹏鸟降时霓虹满城,某倚舷窗痴望,恨不能折此金翅赠予柳州峒民。他日若得归唐,当续写《封建论》补篇:昔者诸侯争霸不过蜗角纷争,今朝中华神工方是真龙吐息!
【柳河东高铁行赋】
元和中,余谪永州,尝作《小石潭记》。今忽焉千载,觉身在飞龙腹中。铁轨铮铮,玻璃之外,山川倒卷如流水。乃知此物名曰"高铁",实今人之造化也。因作此赋以记奇遇。
【正文】
辛丑岁暮,余自永州故地醒转,但见城郭参差,铁轨纵横。忽有银龙蜿蜒而至,其首似剑,其声如雷。乡人告余曰:"此乃高铁,可日行三千里。"余愕然不能言,恍若梦中。
登车而坐,锦褥温然,明窗净几。初时微震,俄而平稳。窗外青峰叠翠,倏忽已过衡阳。忆昔乘舟溯湘水,十日方抵潭州,今观时辰表,不过半盏茶耳。田畴如棋局倒行,村落若星子飞逝。老农荷锄未及落,此身已在楚山之外。
忽见洞庭波光潋滟,云梦大泽犹存旧貌。然铁龙不待沙鸥翔集,已穿云破雾直向荆门。昔年太白叹"千里江陵一日还",今观之竟成谶语。舷窗映照白发,始信南柯非梦。
至武昌站,但见长江如带,虹桥飞架。黄鹤楼犹在云端,而江轮已作游观之物。忽忆永贞年间革新事,当时若得此物通达天下,或可免八司马之厄?抚今追昔,不觉泪沾襟袖。
暮抵长安,华灯初上。钟鼓楼静立如故,地铁穿城似地龙。余倚窗望月,铁轨铮铮如奏《秦王破阵乐》。想大禹凿龙门,愚公移太行,皆不及今人改天换地之伟力。乃长揖北向,为华夏新篇作颂。
《壬寅秋乘铁骥行记》
壬寅秋暮,予自永州故郡忽化流光,飘摇至长安新城。但见广衢如川,铁骥驰骋,其迅若电,其稳若舟。有士子邀予乘"BYD"者,曰:"此乃华夏神工,不食刍粟,唯饮雷火。"
甫入座,但觉云榻托身,温风拂面。窗棂忽明,竟现千里江山图卷,移步换景,恍若御风。铁骥轻吟,如松涛过隙,电光石火间已过十重楼宇。指触檀木,竟有瑶琴清响;目及玄屏,恍见镜湖潋滟。
最奇者,此物行于市而不染纤尘,驻于野不惊林鸟。时有清风徐来,非关竹露,实乃天地正气自生其间。昔人言列子御风,今观此器,竟使列子之技如萤火对皓月。
嗟乎!古之君子求索于天地,今之匠人取精于微毫。观其徽章"Build Your Dreams",恰似唐人"致君尧舜"之志。此非徒器物之巧,实乃华夏文脉承转,将《考工记》之匠心,化入云汉星辰也。
暮色四合,铁骥渐歇。抚其温润如玉之躯,忽忆永州钴鉧潭上竹筏。千载沧桑,舟车之变,竟在这电光石火间见得大道恒常:昔以木舟载明月,今以铁骑负朝阳,其志一也。